本帖最后由 化谷金青 于 2015-5-10 15:52 编辑
说来惭愧,对于当今著名诗人杨逸明先生,我直到今天捧读《古韵新风·杨逸明作品集》才领其风采。诗作如何?当然是好是优,一些名家已作了论说,很送了些桂冠。我不才却常写点评说,我写评论不喜追尾,更怕撞车,既要置喙,就必须说点名家们尚未说或虽说而未详的方面。那说什么呢?杨先生的一段话引发了我的话题。对于写诗当然也包括评诗,杨先生提出了一个“金字塔理论”,概言之,底层是技术面,如平仄粘对之类,中层是艺术层面,即意象意境语言之类,第三层即最高层是哲学层面。杨说这“包括诗人的见识、襟怀、思想……有了这个层面的内容,诗词给予人们的东西,可以比生活给予的更多”。我非常赞同这一标准,但我认为层面是指达到的层次,作诗填词不如说思维,杨先生在运用形象思维的同时融入了哲学思维,所以他的诗富于哲理。 说到诗中哲理,我们当然就会想到李商隐的“居高声自远,非是藉东风”、苏东坡“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王安石“不惧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及朱熹“问渠哪能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等大家的名句。那么,杨先生写诗时是怎样进行哲理思维的呢?或者换言之他诗中的哲理味如何呢? 杨先生对诗中哲理的解说是诗人要有天人合一的精神,悲天悯地的情怀,要有对天下苍生的终极关怀。以此检验他的诗作,我们随时可以看到他忧国忧民忧天忧地的诗章。在一诗中他叹道“忧民忧国未曾休,今日堪忧到地球”,在《新世纪漫笔》中他说:“地球渐小难承重,人类虽尊莫擅权。我且不吟歌德句,春来先赋杞忧篇。”诗人目睹了太多糟糕现状,凭其哲理常识,透过表面看实质,越过今天看未来,发展地看,辩证地看,地球堪忧,人类堪忧,国亦堪忧!然而我们的主旋律是歌德,春风杨柳万千条,到处莺歌燕舞,诗坛则是“鲁颂皆登龙虎榜,楚骚不上凤凰台”(诗人朱帆语),谁还虑及地球!诗人其情沉,其语振聋发聩,启人思,有哲味。 其二是忧国忧民,痛心于社会分配不公、为官者腐败、人才埋没。诗人愤然叹道:“只今唯有中秋月,金屋蓬门一样圆。”(《中秋戏作》)在《题黄山》中感叹“人间多少黄山辈,未许排行五岳中”,在《春日遣兴》中愤而言道“至性至情宜养拙,学优则仕是迷途”。面对纷繁人世,他想到“水淡山轻韵自殊”(《海盐》),“素淡无求自有情”(《水仙花》),“闹市何妨达人居”(《自题新居》),“安得人心洗流水,在山不染出山清”(《青城山记游》),“浮生百味都如水,除却童年酒一卮”……他淡然看待生离死别,言道“红桑碧海等闲看”(《生日戏作》),“人自聚分星自转,寄言夸父不须追”(遣怀》)。他知足,虚怀若谷,清醒地认识到“人知渺小虔诚立,恰是襟怀博大时”(《长白山天池》)。对于所谓美丑,他借一美女山(“逼真裸体美难遮”)言道“君子不须轻诋诮,人间至圣是无邪”(《龙虎山仙女岩》),至圣之境的确是心“无邪”啊……这些诗句都凝聚着人世真谛,启人智慧阔人襟怀,诚然是醒世箴言。 论家说过,哲理诗必须从主旨上和总体上揭示某种人生哲理或宇宙哲理,又云哲理诗所言的哲理,实际上是高度升华的感情即“高情”。诗人杨逸明的这些哲理,与其说是理不如说是“高情”,是高度升华了的感情,是忧世抒愤的心语,是赤子之情,是诗家之语。诗终当是言志抒情的载体,不是解说抽象事理哲言的工具,杨先生写诗绝不是为了阐明哲理,诗中之“论”也不可能是严肃认真的理论探讨,只是情不自禁地点及以明己之志,至于别人怎么理解,在诗人是不必多虑的。但是哲理诗也是诗,它要揭示人生哲理或宇宙哲理,就必须寓理于“象”和融理入“情”,此可谓本质特点。杨先生没有硬塞哲理于诗中,他的“论”是其诗的有机组成部分,是血脉的自然流动。比如《题黄山》前两句写其“云海空蒙气势雄,沉浮七十二奇峰”,出其雄奇秀丽,然而它名不在五岳之列,诗人因之不平,继而感叹“人间多少黄山辈,未许排行五岳中”。诗人是叹山,然“人间”两字一出,这诗意诗理就大大升华了。 总地来说,杨先生诗中的“哲”是融之于象诗味浓郁的,但也可能因太追求“哲味”有时竟忽略了融哲于象,如《与友人茶楼小聚,以诗送别》云:“不必相逢总恨迟,只应知足得相知。新茶片片添谈兴,旧曲声声惹梦思。世上崇高谁向往?心中淡泊共维持。人生易作天涯客,常是离时忆聚时。”这首诗人生况味很足,“人生易作天涯客,常是离时忆聚时”实在是至理哲言,但通首诗意象似乎淡了些,直说似乎多了些。见仁见智,我不惴浅陋,姑且实话实说。诗的最高境界诚然是跻身哲的层面或曰殿堂,但究竟怎样入其堂奥而又不落宋诗的窠臼,愿与杨先生及读者诸君探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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