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二〇一九五四 于 2016-10-23 15:54 编辑
否认平水韵等于否认唐诗之说纯属子虚乌有
早就注意到林金建先生在“平水韵是中华诗词史上的里程碑”下的这段跟帖了:
“否认平水韵,说穿了就是要否认唐诗,通观推动新韵的人的论点莫非是中古音现在的人不会读了,这岂不等于说唐诗我们不会读了,再读它有什么意思呢。所以我们肯定平水韵的作用也就等于肯定以唐诗宋词为代表的中华诗词的文化价值,肯定中华诗词的文化价值等于肯定中华民族文化价值。”
之所以迟迟未予置评,是因为林先生一向老成厚道,实在不忍拂之。窃以为,林金建先生的辩风与南窝北叶、晓风轻送等人动辄随意引申、胡乱演绎、无中生有而后强加于人的诡辩之道还是有着明显不同的,故此一直隐忍未发。今见“平水韵是中华诗词史上的里程碑”已被飘红,为免相关跟帖形成误导,看来有些话实在是不能不说了。
草拟本文之前,又特意到诗词理论版和国学纵横版大致浏览一下,还是未能寻到否认平水韵之人,也未觅到否认平水韵之帖,未知林先生所谓“否认平水韵”之说从何而来?就我二〇一九五四并有关同仁而言,我们对中古平水韵一向是尊崇有加的,我们从未否认过平水韵,我们否定的只是以现今某地方言冒称中古平水韵的非诚信现象。
毋庸讳言,普天之下早已没有哪怕是一人能按中古正音系统诵读古今平水韵诗作了,此乃不争的事实,古音韵大家郑张尚芳先生等人早有论定,孙逐明、苏星空先生等平水韵资深学者也都是坦然承认的。然而,尽管时人不会读中古音了,我们却照样能够欣赏唐诗,仍会觉得一些千古名篇诗意无穷,捧读之际,仍然会有赏心悦目之感。为什么呢?因为若按杨万里的诗味说之类解释,决定诗之优劣的关键因素根本不在其外壳,而在其内核。
但是,近体诗也好,格律诗也罢,其在声律方面有别于其他诗体的本质属性毕竟是其相对而言无与伦比的音乐美,毕竟主要在壳而不在核,由此可见,一首好诗未必就是好的近体诗或曰格律诗。从这个意义上说,必须承认,在现代读书音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不计其数的读书人,在领略唐人近体诗音乐美方面确实存在障碍。这种障碍有多大呢?大到不了解格律诗常识则已,一旦具备了相关知识,则其音乐美往往大打折扣甚至荡然无存矣。
比如杜甫的《春夜喜雨》,本来是一首相当标准的五律,然而即便在央播、央视著名播音员、主持人读来,也了无令人心动的音乐美可言。在“中国诗词大会”以及“中华好诗词”的诗词达人们读来亦然,在普通现代读书人读来就更不用说了。那么,他们是怎样诵读《春夜喜雨》的呢?他们当然是这样读的:
chun ye xi yu hao yu zhi shi jie, dang chun nai fa sheng。 sui feng qian ru ye, run wu xi wu sheng。 ye jing yun ju hei, jiang chuan huo du ming。 xiao kan hong shi chu,hua zhong jin guan cheng。
我们只需大致浏览一下便不难看出,老杜这首五律的音乐美已被破坏殆尽,姑且不论中古正音音色、时值、音高、音强等等已被严重误读,jie、fa、hei、du、shi等入声字都被读成了平声,ju、kan等本该读平声的却又被读成了仄声,wu尽管仍有仄声效果,但却完全没有了短促急收藏的入声味道。如此读法,又如何能领略其音乐美呢?可悲的是,东南以外全国广大地区的现代读书人几乎都是这么读的,充其量是将jie、fa、hei、du、shi等入声字读成短促的去声。可是,如此不今不古、不伦不类的读法无疑又是对现代读书音规范读音的一种赤裸裸的破坏,赏读古人作品还情有可原,时人新作若再如法炮制,就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了。
这当然不是老杜的错,也不是中古正音的错,更不是平水韵的错,而主要是历史的原因造成的。平水韵表仍在,只是你读不出中古味道。有人可能不服气,可能会说,若按东南一带某地方言来读,《春夜喜雨》中的平仄归属大多能与中古平水韵表的规定吻合。那么笔者也会说,你不过是以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你读的也根本不是中古平水韵,而是现今某地方言,更为严重的是,你若是仅仅在平仄层面上奢谈声律,那么你永远也无法深入领略律句的音乐美。京胡、二胡、板胡都是二弦一柱,相像之处甚多,你去观赏一场二胡独奏音乐会,听到的却是板胡抑或京胡之音,那算什么二胡独奏呀?
林先生“否认平水韵,说穿了就是要否认唐诗”之说,同样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文革时倒是时常听到诸如此类的上纲上线之词,文革结束四十年后,再这样上纲上线显然不合时宜了。再说,平水韵乃是历史上的客观存在,谁又能否认得了呢?至于“所以我们肯定平水韵的作用也就等于肯定以唐诗宋词为代表的中华诗词的文化价值,肯定中华诗词的文化价值等于肯定中华民族文化价值”之说,就更是不着边际了,既然没人否认平水韵,那么不驳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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